早不出事,晚不出事,偏偏在奉命前来“搅局”的路上出事……而且,出事之后,车队并未大乱,大部分依然前进,却又有一部分“莫名其妙”地掉了队、拖延了…… 这不像是一场简单的意外,更像是一次精妙的、带有明确目的的“技术性故障”。赵东来这是在用苦肉计,强行让自己退出这场正面冲突!同时,可能还在暗中给车队“降速”、“减员”,削弱李达康可用的直接力量! “这个赵东来……嗅觉倒是灵敏,手段也够狠,对自己也下得去手。”祁同伟心中冷笑,已然将赵东来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。这是眼看李达康的大船要沉,急着找救生艇,甚至不惜自残以示“清白”和“无力”,避免被绑死在船舷上。那几辆掉队的车,恐怕也是他暗中授意的结果。 “看来,有人是想提前下船了。”祁同伟低声对张立军说了一句,既是结论,也是提醒。 张立军在那边立刻心领神会:“明白了,祁省长。我们会继续监控剩余车队的动向,以及事故现场的后续处理。” “好,保持关注,随时汇报。”祁同伟结束了与张立军的通话。 他没有立刻动作,而是站在原地,将刚刚获得的信息在脑中快速整合:李达康本人被拦在外面,焦急等待援兵;他调动的京州市局主力,指挥官“意外”受伤退出,队伍出现不明原因的“损耗”和迟滞;而酒店内部,白景文安全,关键人证物证在手,现场牢牢控制。 局势依然在掌控之中,甚至因为赵东来这一出,可能比预想的还要顺利一些。现在,该向宁省长汇报最新进展了,尤其是李达康亲自到场施压这个情况,需要更高层面的决断来应对可能升级的冲突。 他调出宁方远的号码,拨了过去。电话很快接通。 “省长,我是同伟。”祁同伟言简意赅,“李达康已经到了酒店外面,被我以办案为由拦住了。他试图带记者强行进入,被我顶了回去。现在他在外面等待。” “嗯,预料之中。他一个人?”宁方远的声音平稳传来。 “不止。”祁同伟继续汇报,“根据厅里监控中心的消息,他调动了京州市局的大批警力,正在赶来途中。不过……带队局长赵东来,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,看样子伤得不轻,已经退出。而且市局的车队似乎出了点问题,有一部分车掉队或拖延了,目前只有七八辆车还在朝这边来,预计不久后到达。”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,显然宁方远也在消化这个意味深长的“意外”。几秒钟后,宁方远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一丝了然和果决:“赵东来倒是会挑时候‘生病’。李达康这是要最后一搏了。同伟,你做得很好,现场一定要控制住,尤其是人和证据。我和瑞金书记马上就到。” “是!省长,我们一定守住!”祁同伟精神一振。 “记住,等我们到了,再看情况。如果李达康和后来的市局的人有什么过激举动,坚决依法处置,不必顾忌。”宁方远最后叮嘱了一句,便挂断了电话。 放下电话,祁同伟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,但也更加踏实。宁省长和沙书记亲自前来,意味着这场较量即将进入最高层面。他深吸一口气,对旁边的王绍低声吩咐:“通知下去,宁省长和沙书记马上到。让大家打起精神,提高警惕,尤其是注意酒店外围,市局还有一部分人正在过来。没有我的命令,任何人不得放入,也不得与外面发生不必要的冲突。” “是!”王绍立刻领命去传达。 与此同时,在距离君悦酒店几公里外的一个僻静路口,两辆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树影下,熄灭了车灯,仿佛融入了夜色。这正是沙瑞金和宁方远的座驾。他们早已抵达附近,却如同耐心的猎手,隐藏在暗处,等待着关键角色的登场。 宁方远接完祁同伟的电话,推开车门,走到旁边沙瑞金的车旁,轻轻敲了敲车窗。 车窗降下,露出沙瑞金平静但目光深邃的脸。 “瑞金书记,”宁方远微微俯身,声音平静地汇报道,“同伟同志那边来消息,李达康已经到了酒店,被拦在外面。他还调了京州市局的人,不过带队的赵东来路上出了‘车祸’,队伍也有些拖拉,但一部分人快到了。” 沙瑞金眼中闪过一丝锐光,听到“赵东来车祸”时,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,那是了然与一丝冷嘲。他缓缓点了点头:“赵东来……倒是个识时务的。” 宁方远继续道:“李达康亲自下场,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。咱们,也该过去亮亮相了。再等下去,外面恐怕会更乱。” 沙瑞金的目光投向君悦酒店所在的方向,尽管隔着建筑和夜色,什么也看不到,但他似乎能感受到那里正在汇聚的风暴中心。他知道,宁方远说得对,李达康已经到了,他们这两位汉东省的最高领导,不能再置身事外。今晚这场戏,主角该全部登场了。 “嗯,”沙瑞金收回目光,声音沉稳而有力,“走吧。是该过去,给这场闹剧,画个句号了。” 他升起了车窗。很快,两辆轿车重新启动,车灯亮起,调转方向,不再隐藏行迹,而是平稳而坚定地朝着不远处那灯火通明、暗流汹涌的君悦酒店驶去。真正的对决,即将在最高层面展开。